種族滅絕_書封

科技發展與民主的演進,人類讓自己置於風險極高的高速公路上,飆速很過癮,但稍有不慎,瞬間將粉身碎骨、物種全滅。

以《十三級階梯》獲得江戶川亂步獎、出身於電視電影圈的高野和明,在2012年獲得這本推理小說了不起第一名的作品《種族滅絕》中,以虛擬但富涵科學理論為後盾的賀茲曼報告為基礎,搭配了充滿想像力、震撼力十足的戲劇性元素,建構出一部深刻描繪人性,且讓人對人類未來感到憂心忡忡的末日警世預言書;從各方面來看,這部連好萊塢同類型劇本與之相較都相形失色的神奇作品,絕對是高野和明至今為止的最高代表作,融合了密碼學、神祕學,藥理學、戰場心理學、物種演化論,搭配戲劇張力十足的殺戮戰場異種生物救援行動、黑影幢幢且充滿政治角力的涅墨西斯剛果小人族殲滅計畫,以及猶如《絕命追殺令》、《全民公敵》般,邊躲藏邊與時間賽跑的罕見疾病開發搶救病童生命的緊湊過程,都讓這部厚達500多頁的重量級作品,在批判性十足的架構之下毫無冷場,每個片段的描述,都是精采絕倫的人性省思,在試煉與驗證人性的善惡的同時,也拉高小說的視野到探討物種起源及未來人類該何去何從的層次。

s00.2in1  種族滅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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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種族滅絕》一書中,高野和明以達爾文的演化論為基礎,提出一個大膽的假設:演化並非是一種漸進式的過程,而是瞬間的基因突變所造成的,突變基因誕生下的新物種,會擁有舊生物所無法理解智慧與能力,同時會以躍進式的進程擁有能洞察與掌握隱藏在環境中的那些幽微條理脈落之能力;就如同《駭客任務》中的neon能看穿那隱藏在假象背後的0與1之資訊電流一般,這些新人類(或稱救世主、滅世主)眼中所看到的世間風情與我們是截然不同的,所以,他們輕則能在自然界這個複雜系統中,精準預測任何樹葉的落點,重則能掌握那些幾乎不可能發生的天候異相,讓最先進的的超強火力瞬間灰飛煙滅,如同螻蟻看待人類一般,進化後的物種之智慧與能力之巨大,是舊人類所無法理解及與之抗衡的,而決定如何"處置”舊物種,就端賴舊物種是否有繼續存在的價值與必要,以及,對新物種的態度是善意亦或是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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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族滅絕》中,提出了幾個人類的面臨的危機,包含了數位資訊的過度使用、 極端自由主義所衍生的獨裁,以及放任基於生存競爭所必要的殘暴性。

先說說關於數位資訊的過度使用;在電影《魔鬼終結者》及《駭客任務》中,讓人類瀕臨滅絕的都是自己創造出來的人工智慧,人類的智慧在創造出讓自己生活更舒適便利的同時,也因過度依賴而慢慢失去主導權,孕育出自己也無法駕馭的生物,在史蒂芬金的小說《手機》中,這些幾乎毫無破綻的另類生物更是藉由手機的電波,開啟人類大腦的某個區域,讓接收到手機音波的人類,立即成為喪失心智的嗜血僵屍,訊息的掌控成為新物種奴役舊人類的致勝關鍵;同樣的,高野和明在《種族滅絕》一書中所描繪的新人類,能夠以一己之力抵禦世界強權鋪天蓋地而來的追殺,主要依恃的,即是擁有能解讀與掌握所有隱藏在網路通訊平台之中的所有加解密訊息、從中找出互相牽制的弱點與脈落之能力,因為新人類對於數字的解讀,是以4D的方式進行,任何現今科技,尤其是數位科技,相形之下就像是數學博士班的學生看幼稚園學生的數學題一般,顯得幼稚可笑,也因此,保護措施如同銅牆鐵壁般的元首級的人物,都可以在一瞬間遭到殲滅,這種已經出神入化到如同神祇一般的能力,其實背後的關鍵,即在於對數值資訊的掌控能力,如果把贏者全拿的邏輯拿來套用在種族的競爭上,以超級絕對優勢掌握資訊的種族,絕對有成為地球新主宰者的條件,所以,現今對於數位資訊愈趨仰賴的人類,不斷拉高自己所暴露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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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是極端自由主義所衍生的獨裁,從歷史文明的演進來觀察,除了人類長久與之作戰的病毒細菌外,其餘大規模的種族滅絕事件,多半都是衍生自民主式的獨裁:諸如希特勒對猶太人的屠殺、日本軍國主義、美國南北戰爭、中國歷史上每一次的改朝換代,以及書中所提到的,為了搶奪資源,剛果這個富含天然資源的國家內,那種無政府狀態到毫無人性的燒殺掠奪,除了藉由對媒體的操弄及利用科技拉大施暴者與被掠奪者之間的心理距離而可以毫無悲憫之心的遂行殺戮外,其實這些無以數計生靈塗炭背後的決策,你我都牽涉其中,是你我放棄了決策及監督的權力,委由相對多數選擇出來的少數國家決策者來替你做決策,至於這些少數人決策時的考量,是否有想到決策的結果是否能促進人類及地球的永續生存?還是僅是為了贏得選票,在商言商的以極為短淺的角度來支持某些能源政策(如核能是否該經營)?或者,某些不成熟或淪於意氣用事的決策,背後的原因僅僅只是因為童年時期的某些創傷與不滿足所造成的?其實就無從得知了;人類扭曲的民主模式,大量麻痺及拉高種族滅絕的風險,早在約50年前,已故大導演Stanley Kubrick著名的黑色諷刺喜劇《奇愛博士》(Dr. Strangelove or: How I Learned to Stop Worrying and Love the Bomb)中,其實對此荒謬的情形,就以極其戲謔的方式提出警告,預言了人類終將因少數狂人毫無理由的行為導致毀滅,50年過去了,這瘋狂的情境不但沒有改善,反而更變本加厲的朝電影中預言的方向前進,身為地球人的你,能不憂心嗎?

s04.奇愛博士  

第三點的憂慮來自放任基於生存競爭所必要的殘暴性,就像現今的人類是如何對待其他的生物一樣,其實,我們施加在這些被我們奴役的其他生物身上的所有一切,未來都有可以反噬在自己身上,人類除了以征服者的角度去支配與處置其他生物外,也是少數會不斷藉由自相殘殺來鞏固自身勢力範圍與資源的物種,不待新物種的威脅,或許在內鬥之中就已消磨殆盡,加上科技的發達,人類已創造出可在短時間內完全毀滅世界的工具,同時,擁有決定這些工具使用的決策權,又以極端扭曲的民主形式,過度集中在少數人身上,再再都讓人類的滅亡變得不再那麼的遙不可及:諸如希特勒對猶太人的大屠殺、列強舉著正義的旗幟殘暴的遂行資源掠奪之實,以及書中對於剛果這個人間煉獄-驚悚、非人性到令人不忍卒睹及噁心反胃的寫實描述,都讓人深思人類是否是個值得與之和平共存與值得拯救的物種?即使強大無敵如恐龍這個物種,都有可能在瞬間滅絕,反觀我們雖是目前地球上唯一的主宰者,但這物種的發展也到了一個瓶頸與關卡,我們擁有的智慧讓我們掌握如何有效率的運用星球的資源,但我們無止盡的貪婪與慾念也加速了我們耗盡資源,走向毀滅的道路;以星球的歷史來說,人類,僅是渺滄海之ㄧ束、僅是這時間旅程中一眼即逝的過客,但我們對地球與生存於其上所有其他生命的威脅與傷害卻是史上之最,我們要如何以宏觀的角度來看待任何一種形式的生命,呵護珍惜我們安身立命的環境,以延續種族的生存,我想,應該是高野和明在《種族滅絕》這華麗玄幻的擬真故事包裝之下,所想要帶給我們的省思。

不過,雖然有以上的憂心與風險,高野和明對人類的未來還是心存希望的,就像備受詬病的科幻電影《當地球停止轉動》一樣,雖然少數決策者的作為讓外星生物或新種人類對人類這個自私貪婪又不斷內耗的物種徹底失望,而心生種族滅絕之意念,但是仍有少數人,汲汲營營的關心人類的未來,不斷的學習與追求任何可以改變世界的知識、即使知道個人力量的渺小,仍願意犧牲自己來讓人類的步伐往前多邁進一步,他們尊重任何形式的生命、熱愛知識,以及自己所身處的,太陽系中最美麗的星球,書中的赫茲曼博士、亞瑟.盧本、願意犧牲生命保護異種生物的富商奈吉爾.皮亞斯、為了愛子的生命一夫當關浴血拚戰的傭兵強納森.葉格,以及原本渾渾噩噩度日,到知道自己身負拯救生命的使命後甘冒風險夜以繼日研發新藥的古賀研人,因為有著這些人彰顯了人性的美好、彰顯了人類除了利己之外為了更遠大崇高的使命仍願意利己,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高野和明透過古賀誠治留給其子古賀研人的遺書,表達了對人類無遠弗屆的關懷與期許,讓我們除了受其感動之餘,也隱約看到了人類這個物種在未來漫長的時空中仍有延續的機會與可能性。

s05.地球停止  

同樣類型的題材,其實西方的影視作品亦有所著墨,只是探討的深度及對人性的關懷程度不一:知名的《x戰警》系列,同樣描繪一個變種人橫行的世界,存在兩派不同的聲音,新的物種是該與人類和平共存?或是與之抗衡?x教授雖然選擇了保護人類,但真的能夠改變人類對非我族類的那種歧視與排斥的心態嗎?我們真的能夠敞開心胸,來接納這些新的物種,而不會心存惡意嗎?人類這個自私又脆弱的生物,真的值得這些變種人以生命來保護拯救嗎?Tim Burton的《決戰猩球》及續作《猩球堀起》,則藉由將演化過程的物種作倒置,讓我們站在相反的視角來檢視人類與其他物種間的關係,同樣的,都試圖讓我們思考未來的人類該何去何從?該如何釐清與導正這些傾軋與偏斜的扭曲心靈?我想,都是在這些充滿聲光刺激與特效之餘,我們應該略作沉澱與反省檢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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